挺杂的

僕らは正義だから #1

羽毛

勇者故事,灵感来自题目(キ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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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拖着锈迹斑斑的长剑走进林间的黄昏里,此值深秋时,夏日的浮暑在几周前消失地一干二净,天气清冷得很。他听到不远的村庄落日的钟声,钟声自山谷飘来,回荡在林间。那是他生活了近二十年的村庄,故人亦当在那里。离家的第十年,他们相约在这里见面,故人还未到来。

他的那位朋友叫做横山裕。小时他称呼他“侯隆”,那是他的本名;可当他开始叫做“裕”的时候,他又很快将称呼改成了“横”。他们年龄相仿,住得又近,便就自打有记忆起,就认识彼此了。记忆中儿时的横山,话不多,却顽皮得很;有着不同于同龄人的成熟,有时却又幼稚得很。那时的昴还是一个会被妈妈塞进小裙子里的眨着大眼睛的惹人爱的小男孩,而横山却已俨然是一副可靠的模样了。在飘渺的近二十年前的记忆中,他们趴在杂货店屋顶的红砖上,好奇地窥望陈列堂里安置的古老而玄妙的计算仪器。他不懂,他也不懂。可横山却会倏地翻起身来,对他滔滔不绝地讲起些带着些浓厚的传奇色彩的英雄故事。他不知道这些故事是他听来的,还是编造的,或是道听途说又混上自己的想象。小孩的世界里不需要这些,亦真亦假的事便可是真的。在他所相信的未来里,他们都能够成为英雄,被编入未来人口口相传的故事里;或者作为孤独的勇者,威风凛凛,行侠仗义。

那时的他们都知道总有一天他们都会离开这里。小村子太小了,窝在谷中,被环在四面的山围得密不透风。旅人很少路过这里,连邮差到来时,普通的新闻也早已失去了重要的实效性。“有梦想”的年轻人,多半会说这要离开的大话,到头来这些人中真正离开的也不过一半——虽然他们也不会再回来了;余下的一半温和地融入进了村庄四处可见的安定于农耕、一亩三分地内的小型交易、躺在家门口的长椅上晒太阳的快乐里,张口闭口是平淡无奇不是挺好的吗,当头来各个像他母亲一般。但话又说回来,他母亲却是也是这样的人。在叛逆的年纪里草率地嫁给了同样年轻的父亲,生下了三个孩子,从此过上了一种平凡而又美好的家庭主妇的生活。她静谧地融洽在村庄阴晴的和谐里,云与鲜花都能够软绵绵地与她契合。或许正是因为这样,岁月在她身上研磨不成,到头来三十年过去母亲却依旧是一副少女的模样和心气。

而他不同。自他走出山谷,登上山峰的那一刻起,大千世界凛冽的风便就毫无阻拦地扑向他的面孔、他的躯体。大风时而阻挠着他前进的步伐,时而又推囊着他;他努力地在自己的节奏中向前走着,可这一切却愈发是艰难了些。即便他已经知道,在这条路上,大多数人连向前都已经放弃了,路途的遥远和艰苦也使得他没办法用这样的理由来宽慰自己。那时候横山已经不在身边了。艰难时他总会不自禁地想着如果横山还在会不会好些——一定会好些,可随即他又会努力地将这种想法从自己的脑中逐走,他明白,他不能总是这样,依赖别人是要有限度的,即便对方是竹马知己,是比他高大可靠的横山侯隆。

小时候的他总是觉得,横山会比他先一步离开这里——即便他从来不说,毕竟他看起来那么的坚定啊。小小的村庄容不下他,山谷束缚不了他,他懂得那么多外面的故事,他是注定要翻过山,去山的那边闯荡的。当昴最初对现状产生了些不安分的情感时,他便开始时时揣测了起横山离去的时间。他走在谷间的小径上,苗圃里淡色的花静默地簇拥着看相他,他也看向花,于是想着若是有风拂过就好了;父亲上工的中午,母亲会带着他去给父亲送饭,那时哥哥在学校,弟弟在家睡觉。他看着一身工服的父亲笑脸盈盈地向他和母亲招手,一手拎着便当,一手牵着他,便晃一晃牵着他手,示意他给父亲招手。每当这种时候,他就会想,他的生活是多么安定啊。安定到无聊,安定到让人失望。他的家庭就像是那些被栽种在谷间小径旁苗圃里的花,根植在村庄的泥土里,连颜色都无法艳丽。而横山不同,横山是掠过山脊的白色飞鸟,他的父亲是勇者,在山的外面生活,他翱翔在谷间的每一棵树的上方,还将去往更远的地方。

小时候的昴想着,等到横山提出要离开的时候,自己便就跟他走好了,这样即便是担心着自己的母亲也一定会答应的。可他的期盼却迟迟落空,即便对方曾信誓旦旦地讲过,即便他的每一个都写满了“我一定会走的”,却也迟迟没有将这件事说出口。昴从保育园等到了小学,又从小学等到了中学。那时的他还会宽慰自己:“我们还是年纪太小了。”可渐渐地,直到他们长大,直到十五岁时他们从中学毕业,横山也绝口没提过离开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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